伍修权谈遵义会议前后的一些经历与观察

老兵读史

  长征开始,红军不断损失,士气愈发低沉。

  首先在领导层中,对军事指挥的错误开始有议论,不满逐渐在酝酿。

王稼祥的第一位的作用

  按照伍修权的说法,早在苏区第五次反围剿时,张闻天就曾对李德的指挥提出质疑。可见,张闻天后来能支持毛主席并不是偶然的。

  但是,促成遵义会议的召开,起第一位作用的还是王稼祥

  王稼祥是军委副主席、总政治部主任,因伤只能每天坐担架,同毛泽东整天在一起,行军和宿营时经常商讨军事路线问题。经过不断交谈,王稼祥赞成了毛泽东的意见,随后他又同张闻天等人交换了意见,大家都支持毛泽东的主张。

  加之,此时党内、军内普遍感觉到中央的军事路线有问题,所以在长征行军途中,已为遵义会议作好了思想准备。

  综上,毛主席得到大家的支持不是偶然的。

  王稼祥第一个促成了遵义会议的召开,张闻天也起了重要的作用。遵义会议从酝酿准备到组织领导,李德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。

遵义会议参加者

  1935年1月,红军攻占贵州第二大城市遵义,中共中央在遵义旧城一个军阀公馆的小楼上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,这就是遵义会议。

  参加会议的有:政治局委员:博古、周恩来、毛泽东、王稼祥、张闻天、陈云、朱德

  政治局候补委员:刘少奇、邓发、凯丰

  总参谋长:刘伯承总政治部代主任:李富春

  会议扩大到军团一级干部,有:一军团长林彪、政委聂荣臻;三军团长彭德怀、政委杨尚昆;五军团长董振堂、政委李卓然,因战事迟到,在会议开始后才赶到。

  邓小平,先以《红星报》主编身份列席会议,会议中被选为党中央秘书长,正式参加会议。

  李德只是列席了会议,伍修权作为他的翻译,也列席了会议。

  然后,彭德怀和李卓然,因为部队发生了战斗,会未开完就提前离开了。九军团长罗炳辉、政委蔡树藩则因部队没有及时渡过乌江,未能参加会议。

遵义会议开会情况

  遵义会议过程中,因中央政治局和军委白天要处理日常事务,一般都是晚饭后开始开会,一直开到深夜。

  遵义会议前后共开了4、5次。

会议日期

  伍修权的印象是在1935年1月12日左右。因为1月15日有份电报,彭德怀已回前方,遵义会议仍在进行。

  而遵义会议决议上印的日期是1月8日,伍修权认为,这很可能是1月18日之误。

  因为,1月8日部队刚进遵义,中央领导机关1月9日才进城。还没有来得及召开会议,决议不会那么早就作出来。

会议座次

  遵义会议开始还是由博古主持,他坐在一张长条桌子中间的位置上,别的参加者也不象现在开会有个名单座次,随便找个凳子坐下就是了。

  会议开了多次,各人的位置也就经常变动。

  只有李德的处境狼狈,别人都是围着长桌子坐的,他却坐在会议室的门口,伍修权坐在他旁边,他完全象是处在被告席的地位上。

会议内容

  会议的内容是解决军事路线问题,重点批判了左倾军事路线的错误,总结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教训,揭露军事教条主义的危害。

  主报告博古作的,他看出了当时的形势,对军事路线作了检讨,但也强调了许多客观原因,为错误作了辩护和解释。

  副报告周恩来作的,他一向谦虚,在报告中作了自我批评,主动承担了责任。

  毛泽东稍后作了发言。通常他总是先听听人家的意见怎么样,等他一发言就几乎是带结论性的了。

  这次,毛主席讲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,同别人的发言比起来,算是长篇大论。毛泽东发言的主要内容是,当前首先要解决军事路线问题,批判了左倾军事路线的错误和在各方面的表现,如防御时的保守主义,进攻时的冒险主义,转移时的逃跑主义。指挥者只知道纸上谈兵,不考虑战士要走路,也要吃饭,也要睡觉,也不问走的是山地、平原还是河流,只知道在地图上一划,限定时间打,当然打不好。

  毛泽东又用一、二、三、四次反围剿胜利的事实,批驳了用敌强我弱的客观原因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作辩护的观点。

  毛主席的发言反映了大家的共同想法和正确意见,受到与会绝大多数同志的拥护。

  绝大多数,不是全部。

  紧接着发言的是王稼祥同志。他旗帜鲜明地支持了毛泽东的意见,批判了博古、李德在军事上的错误,拥护由毛泽东来指挥红军。

  张闻天和朱德也支持了毛泽东。

  周恩来也完全同意毛泽东对左倾军事路线的批判,他又全力推举毛泽东领导红军的今后行动。

  其余别人的发言,在伍修权印象中,比较深的是李富春、聂荣臻。他们对李德那一套很不满,对左倾军事路线的批判很严厉。彭德怀的发言也很激烈。他们都积极支持毛泽东的意见。

  林彪在会上实际也处于被批判的地位,所以他基本是一言不发。聂荣臻长期与他共事,对他早就有所认识,那时就看出了他的毛病。

李德

  会上直接被批判的博古

  而批判博古,实际上就是批判李德。

  别人发言时,伍修权把发言的内容一一翻译给李德听,他一边听一边不断地抽烟,一支接一支地抽,垂头丧气,神情十分沮丧。

  由于每次会议的时间都很长,前半段会议伍修权的精神还好,发言的内容翻译得详细些,后半段会议时精力不济了,时间也紧迫,翻译就简单些。

  会议过程中,李德也曾为自己和王明等人的军事上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辩护,说自己本来只是作为顾问提提建议,是中国同志自己搞坏了。他把责任推到临时中央及别人身上,不承认自己的错误。

  事后,有人说李德在会上发脾气,还把烤火盆也踢翻了,把桌子推翻了。伍修权说,这是他没见到的。

  当时会议的气氛虽然很严肃,斗争很激烈,但是发言还是说理的。李德本人也意识到已是无可奈何花落去,不得不听取大家对他的批判发言。

会议成果

  遵义会议推选毛泽东为政治局常委,取消博古、李德的最高军事指挥权,决定仍由中央军委主要负责人周恩来、朱德指挥军事。

  随后,根据会议精神,常委进行分工,由张闻天代替博古负总责,毛泽东、周恩来负责军事。

  撤离遵义以后,在行军途中,又组成了由毛泽东、周恩来、王稼祥参加的三人军事指挥小组,从而在实际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全党、全军的领导地位。

  这是中国共产党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。

凯丰的坏坚持

博古的好态度

  会议结束后,对于左倾军事路线的错误,已经作出结论了,改组中央领导的决议,也已向部队传达。

  但是,有一个人,最后还坚持错误的立场,力图为左倾错误辩护,就是凯丰。

  凯丰在会上态度就不够好。

  会后,伍修权曾听他对博古说:“对路线错误的批判,我还是接受不了。中央的大印不能就这样交出去!

  博古虽然有错误,但他的态度还是照顾大局的。他说局势已经定了,不好再讲什么,中央的挑子还是要交出去

  当时,中央有几担装有文件和党中央印章的挑子。

  尽管博古在中山大学时曾参与了王明的教条宗派,回国后又犯了左倾路线的错误,但是他较快地认识和纠正了自己的错误,服从了党的决议,为人是正派的。

  博古对待自己错误的态度是端正的。延安办《解放日报》,博古任总编辑,他写的社论、文章,很好地宣传了毛泽东思想。

遵义会议后的李德

  1935年1月19日撤出遵义时,伍修权还同李德在一起。

  李德自己提出要求跟一军团行动,中央同意后,伍修权随他到了一军团。过了桐梓,又继续前进。

  这时,林彪同李德虽然不再多接触了,但李德要求到一军团来,显然还是对林彪感兴趣的。林彪交代军团管理科一个大个子科长照顾好李德的生活。

  每到宿营地,那个科长总是亲自为李德号房子,在最适中最安全的地点挑比较好的房子给他住。

  部队打土豪得来的东西,也给李德提供最好的一份。

  但是,李德的情绪已经很不好了。

  第二次进遵义时,有一回,伍修权去李德屋里,见他桌上摆了一堆核桃,还有把小锤子,看来李德自己刚刚敲了吃的,伍修权也就敲了一个吃起来。

  李德正一肚子气无处发泄,突然拿伍修权出气:“你为什么吃我的核桃?你跟我只有工作关系,没有吃核桃的关系!”

  边界感!

  后来,伍修权被调到三军团工作,有一回司令部得到一些炼乳、咖啡和香烟等,杨尚昆叫伍修权送给李德。李德一见,又说伍修权真是个好人,没有忘了他。

  第二次占领遵义以后,伍修权被调到三军团工作,被任命为军团副参谋长。三军团长是彭德怀,政委是杨尚昆,参谋长是叶剑英。作战科长是李天佑,他原来是师长,因为部队缩编,调上来当科长,是保存干部的性质。司令部还有个管理科,科长是胡里光,副科长是唐延杰。

  在以后的长征途中,伍修权还遇见过李德几次。

  过草地张国焘搞分裂后,四方面军副参谋长李特与毛泽东等人争吵,要拉人随张国焘南下,李德和伍修权也在场。

  李德当时也是反对南下的,伍修权看他未必是出于拥护中央和毛主席的方针,而是希望尽快北上,好靠近苏联,重新接上与共产国际的关系。

  李德随中央红军一起长征到陕北,在那里帮助训练骑兵。

  1936年10月,斯诺到保安访问过李德,他对于遵义会议对他的批判和撤销他军事顾问职权,仍然是不满和一肚子牢骚。

  那时,中央分配李德到红军大学讲战役学,周恩来还是指定伍修权再去为李德当翻译,伍修权很不乐意。但最后还是遵从了周恩来的意见。

  于是,伍修权同李德又共事了一段时间。

李德离开中国

  1939年夏,我党送李德自延安经兰州返回苏联。李德乘周恩来到苏联治病的飞机同机到达兰州。

  伍修权在兰州八路军办事处任处长,负责接送并具体安排他回苏联。将李德接到办事处后,立即同苏联驻兰州的代表机构联系,将李德的情况向苏联同志作了介绍,请他们负责下一步安排,送李德回苏联去。

  苏联代表也已得到通知,接手安排李德回国。

  伍修权在兰州同李德作了最后的告别。李德在我国活动6年多,其中同伍修权共事近2年。

  伍修权亲眼看到了李德最神气和最失意时的样子。

  李德回苏联以后,斯大林批评了他,他不再官运亨通了,被派到出版社工作。

  二战后,李德被送回德意志民主共和国,担任过东德的文联主席之类的职务,还出版过一本关于中国革命的回忆录,书名叫《中国记事》。不过内容完全是颠倒是非歪曲事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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